“吃早饭了吗？”乔飞走近，手里拿着面包，见方鸿点头就自作聪明地笑起来：“想也是啊，你家那位多好，恨不得整天伺候你，哪像我哟……”
“面包你配着醋吃得下去吗？”方鸿只笑，“在哪个考场？”
“三十七，十二号。”
“我在二十六，走了啊，考好点儿！”
“还用你说！”
刚到教室就看到了坐在窗边的李森然。“你也在这个考场啊。”
“方鸿？挺巧。”
“我坐在后面。那个，你报的也是二中吧。”杭州市第二中学是历年分最高的，并不是字面上的“二等学校”。
“嗯。说不定我们还能一个班呢。”
“真是那样，我还选你当班长。”
“呵呵，希望吧。”
方彦和江月没有参加中考，他们自然有办法以“优异的成绩”考进二中。
考试开始，第一场语文。无论在哪，可能考试的时间都过得飞快，而由于考试，苏慕这两天也被林音关在家里临阵磨枪。等到最后一场英语考完，她又发泄似的像那次考完体育一样在学校狂奔起来，惹得同学白眼也不在乎。
幸亏方鸿及早拉住她，“江月在外面等你呢，一会儿我们出去吃，明天再去见咱爸妈。”
“这么快就坦白？”
“嗯，你不老是跟我说‘正经事’吗？我这也是正经事，穷女婿也得见丈母娘啊。”
“那好，记得早点儿过来。”苏慕自然看得出他还有什么事要做，想当然的认为是方彦、江月的入学问题，就没多再停留。
方鸿则朝操场走去，方彦提着个箱子早在那等着了。这段时间他和江月已通过某些私人渠道获得了进入二中的机会，而且班级还可以随便挑，也是多亏了有方彦在一旁做手脚，要只凭江月一个，却还是有些困难的。
两人对视一眼，方彦说：“让我的衣服和你一样。”
方鸿说：“去掉右眼角的痣。”
“两个墨镜。”
“两个鸭舌帽。”
各自戴好，方彦就跑开，消失不见了。方鸿也跑起来，渐渐越来越快，他嘴里还说着：“再快一点，再快一点……”
跑过操场后门，跑过红绿灯，跑过步行街，一直跑啊跑啊的，跑过了华浙公园，又跑过了杭州市政府。方鸿的言灵也从“再快一点”变成了“我不累，我不累，保持住……”
就这样一路跑，毫无目的。方彦跟在后面，但却是在相邻的楼顶间一跳一跳的，不引人注意。而方鸿在累到连言灵都说不动后，终于停了下来，只觉得肌肉酸胀，站都站不稳。便让方彦离得近些，立即好了许多。
终于跟来了。
方鸿走到一栋商业楼后，安静的小道不常有人来，然后做出一把长椅，躺上去。片刻后，一个短发黄种人漫步绕了进来。
“还以为又是那帮外国人呢。”方鸿眯着眼说。
“我是外国人。日本人。”
“呃，那我真没看出来，你中文说得也挺好啊……既然你决定走出来，我想肯定是有的谈了？”方鸿在四天前开始觉得可能有人跟踪，只是等到考完试才想着确定一下。
“方先生，我很好奇，您是如何发现我的？”
“呃，这个不好说，其实我现在才确定有人跟踪呢。”
“是这样啊……您倒不必担心，我只是奉命行事罢了，不会对您的朋友有任何不尊重的行为。”
“你不是卡洛斯的吧？”方鸿见那人表情木头一样动都不动，也就不再试探，直说：“既然不是来抓我们的，我就劝你别再耽误时间了，不要跟踪我，或者我们，可以吗？”
“非常抱歉，不行。”
“我就奇了怪了，我见过的几个外国人都挺有礼貌的，张口闭口都是‘您’啊，‘抱歉’啊，可是做起事情来怎么都这么爱钻牛角尖呢？我说你就不能变通一下，伤了和气多不好。”
“对适者的礼节是应当的，先生。还有，我们虽然不能为您提供什么帮助，但也不会打扰您的正常生活，这一点你们的‘政府’也是同意的，请您不要令我为难。”
“那——到我跟前来看看？”声音刚发出来，只见眼前人影一闪就突然不见了，方鸿无奈道：“你倒是怪小心的。”
本以为是个会扭曲光线的家伙，可再说什么也没有反应。方鸿朝前踢踢，没有人，想来也不是什么瞬间移动，不然怎么着也得被言灵拉过来，稍一琢磨，他就更是气恼：“啊啊啊，真麻烦，完全消失了……”
借住方彦在楼顶的记忆，方鸿移动到楼上，那里正绑着一个高高瘦瘦的黑人，肩部刚中了一枪，从南京带来的狙击枪威力太大，不是方彦又用言灵帮他止血，非得死了。这当然是刚才那段时间方彦的杰作，而他现在又不知躲到了哪里，肯定还在不远观察着。
“给我江月的能力。”方彦向江月学了五天才摸到些皮毛，却也足够看看别人的思想。
任务……科波拉……黑人……日本人……目标……
对于方鸿来说，思维是断断续续的，他根本连不起来，况且估计连起来他也不是很懂，脑中大部分是用英语记忆的，其余竟都是用法语。“Con……go，刚果吗？妈的，刚果说法语？”
没有头绪，方鸿就打算回去。做出纱布包住黑人受伤右肩膀，免得言灵失效了，流血死掉，又让他二十分钟后再醒来，这才满意地点点头，自觉已经仁至义尽了。
应该只有两个人跟踪吧。回到家里的方鸿方彦还在想着可能的问题，殊不知苏慕已经气得跳脚。
“哼，你还知道回来啊，你们和江月都不一样是吧，都走都走，都别回来啦！就留我一个人……电话也打不通，江月也不在，还以为你们有出什么事了呢……”听这语气跟快哭了似的，方鸿连忙上去安慰。掏出手机，才想起已调成静音，有四个未接电话，而时间也比预计晚了两个小时，都八点半了。
自上次在楼下，江月自作主张地控制方鸿告诉苏慕一大堆事情，她就开始担心那些在她眼里无孔不入的潜在危险。这反应方鸿是猜得到的，苏慕的脑袋里有艺术世家的感性细胞，有也逻辑清晰的理性细胞，对方鸿的突然坦诚，他们各自的秘密，方彦和江月的经历，她都一并不感兴趣般地只字不提，却很现实地考虑到了可能的危险，方鸿想得明白，更用力地拉上她的手。
“好了，我们没事。今天才考完，要有个好心情啊。”方鸿顶着她的额头，让方彦也在旁傻笑着缓和气氛。
“对了，江月跑哪去了？”
“我过来就没见到她，你没和她在一起？”
“我和方鸿有事儿要办，让她在家等着呢……”
开门声响起，“在外面就听到你们说我了，怎么了？”江月拿着大包小包的，看样子刚从超市回来。
“跑哪去了，也不打声招呼。”方彦帮忙接过东西。
“我去逛了逛，知道你们回来晚，就买了东西，都没吃呢吧，也别出去了，我们试着自己做一顿？”
“好啊！我跟我妈刚学了几手，正好试试。”苏慕拉着江月到厨房，方鸿看得出来，她这么干脆地答应，似乎只是想把弥漫着的不和谐味道冲散掉。
不过话说回来，晚饭最终还是方鸿和方彦做的。苏慕在手被烫出一个泡后就被江月推了出来，而随后传来的噼里啪啦的溅油声又让方彦吓了一跳。
“水没擦干就倒油啊，真是……我来吧，我来吧。”方彦抢过锅铲，忍不住数落几句。方鸿用言灵让苏慕的手指不再疼痛后也进去帮忙，两人虽没做过菜，但凭着菜谱和长期烧烤积累的调味经验，他们还是顺利做出四菜一汤，品相也不错。
苏慕见菜端上来就不再和江月窃窃私语，忙去拿碗筷，却又惹得方鸿调戏：“在你家里肯定没这么勤快。”
“谁说的，我在家还洗碗呢。”
“那好啊，一会儿吃完了你洗碗。”
“凭什么？我不，你用言灵分分钟不就洗完了嘛，还舍得让我洗啊。”
“……”方鸿朝着自己另一个身体无奈地抱怨一句：“我早说过，她把我吃透了。”
“你俩在我们面前就别这么腻腻乎乎的，看着多让人不平衡。”江月插嘴道。
“就是，以后注意点儿。”方彦也道。
方鸿笑，“听到没，让你注意点儿以后，别老缠着我。”
“我就缠着你怎么了？你能吃了我吗……”这一句说完又闹成了一团。
看着他们你侬我侬，方彦和江月不约而同地叹口气，又同时看向对方，同时觉得尴尬、扭头，再同时无可奈何地笑起来。“哎，江月，你说咱们这么有默契，是不是有缘分啊？”方彦小声说，不敢让苏慕听见。
“是是是，有缘分。”
“那你说……咱俩也凑成一对儿呗？省得光他俩在这儿显摆，怎么样？”
“好啊。”
‘我知道你们仨在这演戏钓我呢，别白费心思了，我能看到思想，你又不是不知道。’江月嘴上答应着，脑子里也同时给了方彦一个信号。
‘我知道啊，所以这只是个玩笑。’方彦也同样地反馈给她。
‘那你是什么意思？’
‘只是想问你个事儿。’
‘问我是不是去找他们了？’
‘呵，你这能力真方便。’
‘我说是。’
‘然后呢？’
‘然后没找到。’
‘……’
‘但是我发现了些问题。’
‘什么问题？我怎么在你脑子里找不着？’
“因为我不想让你知道啊。”江月朝方彦耳朵里吹口气，恶作剧得逞般地弯起嘴角。
“那好吧。”方彦撂下这么一句，招呼大家吃饭了。而在这之前，他脑袋里还有一个声音：‘晚上我再跟你说，这事不能让方鸿知道。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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